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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九九——努力的九九酱

【主酒茨】阴阳师全员战国向 《不溯》

想了很久还是把这篇放出来,答应了的五万字我没有写完,一方面是突然三次元被老师抓去做数据,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它吧,因为这个脑洞,这些天码码停停,写了两万字左右。

这是一个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脑洞,严格来说其实它不算是单纯的酒茨,但是我就是一厢情愿想写出来(任性了哈,我反省),其中涉及了一些其他cp,在此跟大家说清楚,也向等更的姑娘们说抱歉,之后会先写之前的坑。

主cp酒茨,帝王吞X少将军茨  HE

副cp有  灯刀(HE)、狗崽(BE)、以及晴博(还未出现)

其他私设有玉藻前是妖狐的姐姐,玉藻前X雪女私设,八百比丘尼单箭头玉藻前,大概就酱,嗯。

躺平任蹂躏,如果大家觉得这不属于酒茨,我就补另外的五万字,大家要是觉得好看,我就把它写完,差不多全文也刚好是五万字。

或者有什么想看的可以说哇(づ。◕‿‿◕。)づ

tag如有不妥请指出,我会删哒


【不溯】

一、  【任往事 在追逐 】

“世间万物若是一场游戏,遇见知己开始,就变得有趣起来了。”

——酒吞

 

而天边星子亮了,隐隐约约看到,又是一个天明。

“茨木,若是这次我输了,你会如何?”那年轻的帝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爱将。少年将军抬头,露出一个稚气的笑容,红发却更加耀眼了。

“若是我赢了,挚友又当如何待我?”

“自然是盛宴美酒,不醉不休。”酒吞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茨木的头发,战乱之间也说不上多讲究,简简单单束进冠里,底下却还炸着毛,莫名想起小时候自己养在御花园的豹子,不管对别人怎么凶,肚子上最软的毛,还是愿意留给自己抚摸。

茨木稍稍低下头,那个人愿意摸,便让他自己摸去吧。如今前线战事吃紧,等天明,便又是一场恶战。赢了,就是坐拥天下,输了,或许连大江山都回不去。

不过茨木倒也觉得这也不重要,他和酒吞,都不是输不起,吃了亏,受了委屈,打回来便是了。因此他还是笑了笑,说道:“若是输了,我待挚友,当如挚友待我,盛宴美酒,不醉不休。”

回答他的便是酒吞的仰天大笑,而后酒吞伸出拳头在他面前:“待我们凯旋归来。”

茨木便也笑着和他对拳:“待我们凯旋归来。”


二、  【命中局 谁翻覆】 

“既然没有路可以后悔,那就走出一条新路来。”

——大天狗

 

大天狗其实从来没想过,东汉会走到如今地步。今日的西楚,便是战意,就不可同日而语。酒吞还未出现,右翼便被茨木削没了。在往常,即使对手也是这般强,以速度著称的飞行部队也可从左右帮衬,而今便溃军如山崩,便是他自己,也看不清,是为何了。

酒吞的确是一个有意思的对手,有智略,有勇气,也有信心和决心。同为少年帝王,同样放眼天下,西楚和东汉,无论原因,便已是不死不休。现如今回头看,几乎都要忘了,当初是为何起了争斗。反正想打便打了,也未曾怕过谁。以血还血,以牙还牙,你夺我一城,我便抢你一池,你斩我来使,我便也将你少将头颅奉上。

只是战争旷日持久,算来已整整三年,两国毕竟消耗不起。虽说西楚东汉割据了整个中原大陆,兵强马足,但东汉毕竟背后还有个南越女国,国土虽小,但玉藻前为国主,青行灯为丞相,大将军就是妖刀姬,如此文韬武略,自然不能小觑。

何况战争过久,生灵涂炭,人员疲敝,两方既然都耗不起,他与酒吞便也约定,一战定胜负。输了便割地赔款,赢了便坐拥天下。

是赢是输他便认了,只是没想到,酒吞得了茨木。这位少年将军甫一出现,便改变了整个战局。别的将领总会讲点谋略计策,可他的军功,便是靠一己之力打出来的。管你什么阴谋阳谋,八卦阵还是五行图,他都一向不在乎,杀出去就是了。

重剑无锋,是因为使用得当,便是剑上每一处,都可以是锋芒。茨木就像酒吞手里一兵无锋的剑,生生以力破法,巧攻无用,横冲亦不成,是以敌愈强,我愈弱,直至今日,已成覆巢。

大天狗在心里叹了口气,像远处高高的点将台上,稳如泰山的酒吞喊道:“不打了,我认输。”


三、    【云起处 扬几度 荣与枯】


中原五百二十九年,西楚大败东汉于逐鹿,东汉君王大天狗奉上降书,自降西楚为属郡,供奉朝纳,年年不辍。

同年十月,霜草降黄,大军凯旋,大宴三天,珍酒佳肴,叙饮庆功,举国上下,歌舞升平。

——【西楚纪·酒吞十九年】


四、    【风不住 尘无数 】 

“我知道这些都是好的,可是对我来说都没有用。我知道挚友是最好的,这就足够了。”

——茨木

 

酒吞这个帝王,说是帝王,孩子心性其实也大,被国民宠惯了,做事有些无法无天。他看谁顺眼,谁便是这世上最好的人。珠宝玉器,香车宝马,自打逐鹿一战胜了,便是成车地往茨木府上送。

茨木是不在乎的,他甚至连这些东西的价值也不清楚,只是酒吞愿意给,他也愿意接着,堆在角落里,偶尔有时间想起来,还会去看看,练兵统兵一忙起来,什么都顾不上,活生生诠释了暴殄天物。

酒吞也难得安稳了起来。西楚国内向来平静,否则他也没有资本去睥睨天下。他得了茨木,更上一层楼。他知道茨木值得最好的,于是便执意给他最好的。即使茨木不想要,即使其他臣子不愿意。

他与茨木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,他要让其他臣子知道,有些人嫉妒得,有些人根本嫉妒不得。他要把茨木捧成掌上珠,让这天下知道,茨木最得他青眼,谁也代替不了,赶紧早早打消动他的念头。

酒吞也曾问过茨木,到底想要什么。茨木想了很久,都没有得出答案。

最后这位年轻的将领笑着对他的君王说道:“那就先留着吧。等到何时,茨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,再来跟王上说。”

说这话的时候酒吞下意识的盯着茨木的眼睛看。茨木的眼睛是漂亮的金褐色,眼瞳圆圆的,可爱极了。这对眸子清澈空灵,仿佛没有什么可以入了他的眼。珠宝玉器不成,车马侍从不成,王国里最美的舞姬也不成。只有杀伐时,才会有着略微认真的样子。

果然还是战场上适合他吧。这样闲着,总觉得这把刀会生锈的。

 

五、    【人声绝 狼烟舞】 

“不在乎别人是否怎么想,却不能忽略那个人的眼光。”

——酒吞

 

酒吞遇见茨木,纯属偶然,甚至还有几分狼狈。

战场上难得被大天狗的飞行军逼至死地,恍惚之间突然杀出一队援兵,竟然是王国里怎么也剿匪也不能斩草除根的大江山的土匪。

为首的便是眉目俊朗的茨木。

后来酒吞才想起来,这个山头平时也不为难百姓,只是除暴安良。两国战乱,大江山正好处于边境,有些百姓还祈求大江山的庇佑。听说大江山的匪首,是难得聪颖灵慧之人,自己小时还想过,要去见一见,结果战乱一起,把这事忘到了脑后。

后来酒吞便有了陪他沙场征战,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。一城一池,将兵线推到东汉王都汴州外三十里,逼得大天狗与他赌这最后一战。立下赌约时他是有些踌躇的,毕竟是骨肉血汗换来的城池,若是这一战输了,便是毫无怨言拱手让人。

他不怕史书上的千古骂名,不怕国内的万人指责,只是害怕自己的将军会失望。那是茨木一刀一刀,用命换来的城池啊。

可是茨木笑着说,他们又不是输不起,倘若输了,也会以盛宴美酒待他。

那一瞬间酒吞瞬间就把心放进肚子里了。

仿若只要面前这个人说没关系,那他的决定,便毫无争议了。

 

六、    【史册间 一笔书 万民哭】

中原五百二十九年,西楚大败东汉于逐鹿,我主大天狗奉上降书,自降西楚为属郡,供奉朝纳,年年不辍。

信既至,民怨沸起,非怨吾主兵戈无道,皆怨吾主降以止战矣。凡我国民,无论男女老少,皆请赴战场,为国效力。

同年十二月,吾主下罪己诏,言不愿见民生凋敝,流血漂橹,愿治下百姓,安居乐业。民怨少解。

——【东汉纪·大天狗十六年】

 

七、    【谁胸怀万里雄图 】 

“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,你依旧没有选择我。”

——妖狐

 

“若你知道会有今日,那你还会与西楚开战吗?”

是昏昏沉沉醒不过来的梦里,有人这样问他。大天狗摇摇头,似在回答自己不曾后悔过,可是,梦里的人影影绰绰,始终看不清楚是谁。

“你是谁?你早就知道了是吗?这就是你当初劝我不要开战的理由?”大天狗对着空气大声问道。他试图寻找那声音的来源,然而那声音却不再说话,只余一声叹息,留在梦中不曾触碰到的微风里。

大天狗从梦中醒来,揉了揉眉间。

很久,很久没有在梦里遇见他了。自小开始,总会听到这样一个声音,劝他不要去争这天下,只是他永远看不清,这人是谁。他问过那个声音很多次,每每都是没有回答。像是少年人特有的固执,想知道他的身份,也想知道自己缘何不能去开战,是以和酒吞打起来,大天狗甚至都没有思考过三秒。

我东汉有着最好战的子民,有速度最快的军队,有最射杀范围最广的独家兵器,缘何,缘何我打不过酒吞?他偏要试试,叫你知道,我大天狗也不是好惹得。这天下,我想争,便争得。这江山,我想要得,便要得。

只是最后他还是输了。输给年少轻狂,也输给一时意气。倘若,倘若他听了那梦境里的话呢?或许自己会不会有个不一样的结局?

只是事已至此,绝无反悔的余地,就算是打掉牙齿,他也会和血吞下去。大不了卷土重来,他从未想过轻言失败。

八、    【却作茧自缚】 

“离开她的第十六年,我和她弟弟遇见了像那年一样大的雪。那一瞬间,突然很想拥抱她。”

——雪女

 

“下雪了。”一身和服的女子轻浮在陆地上。她晃了晃头,头上的狐面便动了动。“那年东汉的国都,也下了这样一场雪。”雪女伸出手去,接住一片雪花,那晶莹的六边形,在她手上保存的完好无损。“你要回去了吗?”她问道。

“是呀”,眉清目秀的狐耳少年转过头,动了动耳朵:“姐姐都要想我了。”然后又忍不住抱怨道:“大天狗那家伙真是的,都不听我的话。”雪女摸了摸他的头:“正是年少气盛,你得知道忠言逆耳啊,妖狐。这样劝他,他反而会一时赌气,反而想争这天下了。”

妖狐开了扇子,恨恨地道:“这下好,和姐姐的打赌输了,不回去也得回去了。”雪女想起玉藻前那张含着笑风情万千的眉眼,冰冷的面庞上忽然带了几分笑意:“她是个好姐姐,你不要不听她的话。”

“哪儿敢啊,我还记得小时候因为不听她的话,被你冻成冰雕三天三夜的事呢。”妖狐又把扇子合好,放在手心把玩着:“你就知道向着她。”

雪女轻轻叹了口气,抓住他的手,一字一句对着他的眼睛,郑重地说道:“妖狐,你也应该长大了,如今你没有了那七条尾巴,再遇到什么危险,就是我跟你姐合力,都救不了你了。小命只有一条,要是再敢瞎玩,还不如我立刻送你下黄泉。”

妖狐静了一会儿,说;“我知道了。”

他转身,大步走向回国的方向,忽的停住,又说道:“我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大了。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九、    【谁声色不宣白龙鱼服】 

“这种世间不可再得的人或者感情,譬如无价之宝,是不可以被放上天平的。可是有些人,怎么也不明白。”

——青行灯

 

又是一个三月,南越女国,多了一名白衣狐眼的兵部尚书。

宰相青行灯跟将军妖刀姬笑着说:“陛下终于舍得把他的宝贝弟弟放出来了。”

“阿灯,”妖刀姬连忙捂住青行灯的嘴:“不许这样说陛下。”青行灯笑着抓住妖刀姬的手:“刀刀宝贝儿放心吧~陛下不会因为这个怪我的。”

“我知道,”妖刀姬把手恨恨的抽出来:“那也不许。玉藻前陛下风华绝代,岂是我等可以妄议的?”青行灯瘪起了嘴:“刀刀宝贝儿,我要吃醋了。”

妖刀姬扭过身去不看她。

“刀刀宝贝儿,我吃醋了。”

妖刀姬还是没有转过来。

“刀刀,我吃醋了。”

听着青行灯这次的声音是有些认真了。妖刀姬赶忙回头想要哄她,结果一转身,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。青行灯把她拥进怀里抱得紧一些,在她耳边轻轻说道:“刀刀宝贝儿,又上当了。”

“阿灯讨厌!”嘴上这样说着,可是身上那把吹毛断发、削铁如泥的宝刀,她却连碰都没有碰过。

抱着喜欢的人,仿佛心情也好了一些,青行灯说道:“换了白衣服,也不爱和以前那样闹了。长大了,成熟了,也有心事了。也不知道那小子回来,是福是祸。”

“管他呢,”妖刀姬回道:“反正那人欠他良多,陛下又是一个见不得一点儿弟弟受委屈的人,这笔账早晚要算的。谁是谁非说不清楚,反正看不顺眼,大不了一刀杀了就是了,又不是没杀过。阿灯你就别瞎担心了,这些人类的性命,与我们妖怪何干?”

听到这话青行灯忍不住也笑了笑:“好,刀刀说什么就是什么。”

“阿灯啊,”妖刀姬忽然问道:“若是有一天,我们也沦落到那种境地,要你选择的话,你会怎么选?”

青行灯怔了怔,伸手捋了捋妖刀姬的头发。“我们不会这样的。你不会被我放在天平上衡量,因为你是无可取替,独一无二,其他何物,都没有和你相提并论的资格。”

看见青行灯眼里的认真,妖刀姬也笑了:“那我就选这天下了。”

“嘿呦,学坏了你是吧?”说着青行灯伸手去挠她的痒痒肉,逗得那人难得的前仰后合:“好了好了,哈哈,阿灯,哈,我错了。”看着那人并没有收手的意思,最后加了一句:“阿灯最重要了,给我什么我都不愿意换。”才还的青行灯停了手。

十、    【谁一怒将山川化焦土】 

“我只有一个弟弟,不管他犯了什么错,我要他活着。而放弃他的人,必须要血债血偿。”

——玉藻前

 

“知道回来了?”皇宫最深处,玉藻前横卧在榻上,妖狐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捏着腿。“姐姐,你就别生气了,”妖狐说着,讨好似的用自己的尾巴蹭蹭姐姐,“我这不是回来了吗?”

玉藻前伸出一根纤长细白的手指,戳了戳自家蠢弟弟的额头:“你呀,就是不见黄河不死心。非要输到一败涂地,才肯收手。”眼眸里波光流转,喉咙哽了一下,“你可千万别让姐姐再伤心了。”

妖狐不语,静静点了点头。他离开这些年,姐姐憔悴了很多。似乎自打他记事起,姐姐就一直是强大到没有什么办不到的样子。他只见过一次姐姐流过眼泪的样子。她哭起来还是很美,但是妖狐再也不愿意看她再哭了。

认错是多余的,道歉也是。他知道姐姐是爱自己的,这些话都不必说。只是心头熊熊燃烧着的火焰,还是烧断了那最后一根弦。

“出兵吧,姐姐。”妖狐摸上玉藻前的眼眶,那里眉头皱着,仿佛下一秒,一双妖媚的狐眼里,就能滚出泪花来,知道她余恨未销,也知道还现在那个失去自己的噩梦里走不出来,妖狐说道:“如果这样,能抹平我们的恨意的话,出兵吧,姐姐。让他死在别人手里,还不如死在我手里,消了我们的恨意,再好好继续生活。”

“你不后悔?”玉藻前捉住弟弟的手,眉毛上挑,眼睛里也带着怀疑。妖狐另一只手打开扇子,笑着给姐姐扇了扇风:“不后悔。”

又扇了几下,玉藻前突然笑了,这一笑足以倾国倾城。她把手伸出个小指头:“拉钩?”

妖狐也伸出自己的小指,勾上姐姐的手,又用力按了按大拇指:“拉钩。”

十一、     【最后谁才能不负】 

中原五百三十年,南越出兵东汉。女军三十万,妖刀姬为将,南越国小王子妖狐为参谋。精兵强将,算无遗漏,如有神助。东汉大败,南越连下五城。

东汉郡主大天狗上书西楚求援。朝内战和两派,纷争不休。帝终启用大将茨木,率十万大军,赴东汉救援。

——【西楚纪·酒吞二十年】

十二、     【 满目无情的付出】 

“从天真到灌满爱恨,原来所有经历不过是关于一个人。”

——妖狐

 

妖狐舔舔嘴巴,手上却还拿着前线飞鸽来的战报。“嗯?酒吞出兵了?”他玩味地笑笑,“还真是出乎意料呢。”正赶上妖刀姬含笑撩起帘子进了营帐,“妖狐,又赢了。”

妖狐缓缓开了扇,说道:“以大天狗的性格,一定会走夷陵的。加上妖刀姬姐姐的绝对武力,就是来十个,也不是你与我的对手。”说着端起茶啜了一口:“倒是西楚的茨木,需要多加注意,听说之前的与东汉开战,此人屡战屡胜,逼得大天狗最后不得不俯首称臣。”

妖刀姬闻言也敛了脸上仅有的一点笑意。“阿灯已经去了西楚,飞鸽传书说此人颇受酒吞的器重。之前的赫赫军功,非但未招致君王猜忌,反而赢得了殊宠。酒吞之前的赏赐,多次已逾祖制,三受弹劾,酒吞仍旧我行我素。这样的人,是应该小心。”

妖狐合上扇子,又想了想,“少年君王,和他的爱将,有点儿意思。若想占得先机,不如我们来个围城打援。”妖刀姬说道:“那就必须在茨木到达东汉国都汴州之前,将大天狗围困的滴水不漏。我们有几成把握?”

妖狐“唰”地站起,转身看向地图,沉思一会,道:“若姐姐能在三日内攻破晋州,我就有十成十把握。”妖刀姬背了手,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,说道:“那我以姑获鸟为先锋,先率五万大军开路,其余人手半数合围东汉军,半数随后支援,你觉得可好?”

妖狐想了想,说道:“也好,只是东汉军队素以机动力著称,告诉姑姑切不可轻敌,若是遇到东汉大军,大可掉头与援军汇合,万万不可孤军深入。”

 “好。”妖刀姬道。“那我便下令出兵。”

十三、     【爱恨盘桓或踯躅 】 

“或许有一天,我会忘了你。但在那之前,我先要你记得我。”

——妖狐

 

最后妖狐揉了揉眉心。那里的一点朱砂,是他曾经犯傻的痕迹。怎么,怎么就能相信,那个人会回来救他?一个心怀天下的人,是不会在意别人死活的。哪怕这个人为他付出多少,该看不见的还是看不见。

他有些倦了,于是便决定好好睡一觉。这些日子里每一次回忆都像一个重担压在他的肩上,他以为自己要窒息了,可每一次还是挺过来了。这个世界上他失去过很多,也放弃过很多,只是姐姐没放弃他,他便是为了姐姐,也要好好活下去。

他曾经设想过,假使纷争不起,或许他们不会站在对立面上,或许还有机会,像少年时一样,拈花把酒,手谈煮茶。只是毕竟物非人非,他们早就回不去了。

爱也好、恨也好,缘也好,劫也好,最后随着时间,都会渐渐湮灭成飞灰。现在的妖狐,已经记不起自己是为何会喜欢大天狗了。或许有天,他会连为何很也忘记掉。让这个人,成为自己彻彻底底的陌路人,然后带着愈合好的伤口,努力去接受新的爱与恨。

感情就是这样,最后自己救赎不了的,就全都交给时间好了。只是在这之前,他得让他血债血偿。

爱就付出一切,恨也淋漓尽致。

这样的妖狐,你没见过吧?

会不会感到,有些惊喜呢?

十四、     【到头都轻如无物】 

“那些影影绰绰的梦境,似乎在提醒我,是不是一路走来,若有所失。”

——大天狗

 

大天狗其实不明白,为何玉藻前执意要开战。原本东汉和南越,虽然算不上,交好,单就两国实力来说,打起仗来,南越也应该是吃亏的。只是玉藻前仿若是疯了一般,完全不讲道理,趁着自己刚和酒吞开完战,元气大伤,便派了三十万军队,吞并自己的国土。

他派左相般若去议和,一是因为战争结束,国内百废待兴,总要有个喘息的时间;二是因为他不清楚南越国内现状,希望使团能带回来些消息,哪知使团去了一趟,连国境都未出得,便被南越大军堵在了边境。

打便打,他也不曾怕过谁,只是他不明白,为何对手像是有如神助,算透了他的每一步谋略。大天狗从小自诩足智多谋,又有善守的左相般若和善攻的右相荒川,领兵以来,除了酒吞还未被谁占过便宜,谁知道这次被人连下五城,即使是与酒吞交手,还未有过如此败绩。眼看又要被人打近国都,虽说不甘心,还是向酒吞求援。

没想到酒吞派来的是茨木。

大天狗几乎是怀着复杂的心情,一边期冀着援军到来,一边又恨着这位与自己交手过的少年将军的。然而战事吃紧,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。

而之前经常出现在他梦境里的梦境,幻梦里的声音,却再也没出现过。

他站在汴州高高的城楼上,忽的有些委屈。他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,再也拿不回来,可是又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直觉,那直觉告诉着他,穷尽一生,这故事,他再也不会知道了。

十五、     【六国兴亡八方风雨】  

“这个人很有趣,如果阿灯在的话,应该让他看看,什么才叫谋略无双。”

——妖刀姬

 

“茨木,”妖刀姬冲着远方一身白色铠甲的俊朗少年喊道:“很久没打过这样酣畅淋漓的痛快仗了。”她收了刀柄,问道:“这样耗着,不怕汴京城内天下大乱?”

茨木痛快地笑了:“他大天狗的死活,与我西楚何干?”

妖刀姬有些疑惑地问道:“何出此言?你不是来救援东汉的吗?”

“挚友怕我在长安闲出鸟来,派我来松松筋骨罢了。东汉虽为我西楚属郡,也是今年才有的事,兴也好,亡也好,对我西楚都有益无害。倒是你们南越,为何偏偏选这个时机来对西楚开战?”茨木对上妖刀姬的目光,问道。

妖刀姬也笑了:“和你这样性子的人说话就是爽快,我南越和东汉并无国仇,私怨罢了,再说,要想好好发展,国富民强,可不能偏安一隅。”

茨木笑道:“之前从未想过,女孩子也有这样的韬略和武功,第一次见你的刀,都怀疑你拿不拿得动。结果遇见一个这么有趣的对手,真是不虚此行。”

而远处,女军阵里,军鼓敲了三声,正是收兵之意。妖刀姬收刀入鞘:“我以前也从没想过,人类能有这样的力气。有趣。”

她挥了挥手,便是明天再战的涵义。茨木也转身策马回营。这战争厮杀几天,都是互为平手。不知道被围困的汴京城,可有解决之法?只是出兵前挚友叮嘱过,只需守住我国疆土,不可冒进东汉,他便也不愿深入,万一东汉捅他一刀,岂不是腹背受敌?

是以这几日的战争,并无死战。又想起妖刀姬和她的那把大刀,竟是出乎意料的强。茨木了然地笑笑,若是挚友在,想必会更有趣吧?也不知朝中到底如何了。

十六、     【又何尝在乎】 

“人心才是最好掌控的工具。亲爱的哥哥,或许你永远也不会想到,我就是这样,袖手你想保护的天下的。”

——黑晴明

 

“要不要与我交换呢?尊敬的大天狗陛下?”待大天狗看清来人,竟是吃了一惊。这人身上散发着腥黑的邪气,青紫的嘴唇,脸上还画了黑色的方块,看不清他眼睛里是喜是怒。

“你能给我什么?”大天狗问道。

“可解你汴京之急,也可助你筹谋天下,你想要哪一种?”黑晴明没有忽略掉,从金色发梢微微遮挡着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不甘。“你说到就能做到吗?”大天狗问道。

黑晴明挥手,屋内便出现一个骑兵,不,具体来说,它不是骑兵,是一个骑兵虚幻的影子。大天狗试着摸了摸,结果却什么都摸不到。“他是,空气?”他谨慎地问道。

“不不不,”黑晴明笑着摇头。“空气可不能帮助你。尊敬的王上。”他一挥手,骑兵便也挥了一刀,硬生生斩断了一个桌角。大天狗的眼瞳忽的亮了。这兵士不老不死,不可攻击,但是杀伤力巨大。若真能集结成队,岂不是战场杀器?

“你想要什么?”他盯着黑晴明,像是输红了眼的玩家,盯着最后押注的骰子。期待着翻身,也期待着毁灭。赢或输已经不重要,重要的是,他必须要站在这台上。他不能连赌的资格都没有。

“什么都可以?”黑晴明玩味地笑着看了大天狗一眼。

“什么都可以。”大天狗握紧了拳头。

“那就先欠着,等我想要了,自会找你来取。”黑晴明说道。

 

十七、     【一厢情愿的倾慕】 

“命运的星盘已经开始轮转,有缘人仍会相遇。”

——八百比丘尼

 

“亲爱的陛下,您这样焦急,实际上一点用都没有。”长发女子身着苍蓝羽衣,手拿玄星法杖,正对玉藻前,规劝道:“既然他们的红线已经交缠,不如就顺遂命运的意愿,最终,他们都会走向命定的结果。”

玉藻前焦急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,这个无意的动作显得她风情万种,可是她已经无瑕顾及这些。“那卦象可昭示了吉凶?”她又问道。

“无吉无凶。”八百比丘尼低下头,摆弄着蓍草。忽的又说一句:“事在人为。”

玉藻前终于稍稍平静下来。说道:“其实我也知道,感情的事,局外人多焦急也无用,我只是有些担心。那孩子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所有尾巴,他的小命已经经不起自己折腾了。”

她握紧了拳头,尖锐的指甲划伤了掌间最柔软的一块肉。“早知道就不应该送他去东汉玩,原以为只是两国之间的交流,哪想到他会动了真感情?若是,若是国师早至南越,本王也不会亲手送自己的弟弟进火坑。”

八百比丘尼抬头看了看,眼前的这个人,无论什么表情都是美的,可是美的像是镜中花水中月,永远触碰不到。

你与我再早相遇,又怎能比得上她与你的一路情谊?

像是安慰她,也是在安慰自己:“命运会带我们去该去的地方,即使我们触碰不到它行进的方向。我们终会走向自己该有的结局。”

十八、     【 万人之上的孤独】 

“他不是我的一把刀,他是我的一只手。即使离开一小会儿,我都会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惆怅。”

——酒吞

 

茨木已经一月音讯全无了。连带着西楚的十万大军。东汉奇迹般的突破了南越的合围,不仅收复了失地,甚至还将战线拉到了西楚附近。

朝上议论纷纷,各种各样的猜测已经传遍了整个国都。

有人说,是东汉强袭出奇兵,西楚军队全军覆没,是以茨木将军才会音讯全无;有人说,茨木将军已经带着大军投奔了东汉,因此东汉才能一鼓作气,收复失地;有人说,是南越狙击了东汉军队,自己也元气大伤,因此东汉才能渔翁得利。

不论哪一种猜测,对茨木都是大大的不利。而朝中对茨木疑虑越发加重,终于有大臣递上了请求撤兵或是分权的奏折。

酒吞只担心茨木出事。因此一直盼着前线的消息,哪怕一字一句,报个平安也好。

可惜始终没有回应。

“砰!”那个总是带着三分笑意上早朝的帝王,当着满朝文武的面,摔了一叠折子。

便有人知道他是真生气了,于是便小心地噤了声。偏偏那个能说上话的的人,现在远陷战场,音讯全无,没人来收敛帝王的怒气,便只好静静等待他消气。

酒吞努力向下看了看,试图在一众脑袋里找出那个自己熟悉的白毛,可是他失败了,恍然间他才想起,茨木已经不在这朝堂上了。到底是忍了这群酒囊饭袋许久,加上离人未归的怨气,酒吞终于忍不住在朝堂上摔了满朝文武。

“你们可知,茨木现在在做什么事情?”他顿了顿,说道:“茨木在边疆最寒冷的战场上,为这个国家,为本王拼命。”酒吞环视着朝臣,有些人把头放的更低了。他又说道:“今早摔得这些折子里,有人劝本王撤兵,有人劝本王分权,本王一直想不通,你们是脑子进了水,还是猪油蒙了心。茨木将军和我西楚十万大军,为了诸位在战场拼死拼活,流血流泪,你们在干嘛呢?你们在背后捅他刀子!难道非得等我下了军令,临阵换帅,西楚前线溃败,你们就开心了是不是?”

满朝鸦雀无声。

酒吞又说道:“撤兵也好,分权也好,既然你们不放心,我就领你们看看,茨木是如何为你们奋死拼杀的,都跟本王走,上前线!”

酒吞原本是打算御驾亲征,去看看前线到底如何了,结果到底不放心这些朝臣。如今他不在,能将他朝纲守卫住的人也不在,索性一了百了,带到前线去,省心省力。这国都,他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,前线的消息,他也一分钟都等不了了。

满朝文武哗啦啦跪了一地,准备向这位年轻的帝王求饶。然而酒吞去意已决,便是这样,气还没消,嘴里嘟囔着:“本王就是让诸位看看,就是我西楚的万里江山,白送给茨木,他都不会要我一分一毫的。本王相信,诸位不信,那就随本王去验证个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,省的各位大人以后再用‘功高盖主’说事。”

“来人!点兵!”

 

 

十九、     【弹指繁华百年归诸 】 

“我见过这世间许许多多的故事,这样任性的帝王和这样受宠的将军,还是头一遭。”

——青行灯

 

青行灯是妖,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。她的爱人妖刀姬也是。

要不是因为她们的大王玉藻前突然动了玩心,想在这人间走一趟,于是建了个女尊男卑的南越女国,她和妖刀姬可能还在世上浪游。妖刀姬喜欢找人比武,因为她本来就是杀器。而青行灯,喜欢听故事,大多时候,她都是做一个听书人。

因此这些年的熏陶里,她也逐渐懂得了人心与算计。

青行灯听过无数故事。帝,王,将,相,平民百姓。她见得太多了,于是觉得这天下,本无新鲜事。不过都是换了一张面目,再去重演前人的故事。但是酒吞与茨木的关系,简直超出了她的认知。

在和刀刀宝贝儿的飞鸽传书里,她头一次用了“殊宠”这个词。她见过太多帝王,帝王之术的首要准则,就是制衡。再英明神武的王者,一旦坐上统治者的宝座,也要将“功高震主”这四个字细细衡量。

可是酒吞完全不。

茨木失去音讯一个月,他带着自己的满朝文武上了前线。这本是一个昏君才做的出的荒唐事,譬如为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。但酒吞是个明君,政治清明,能征善战。而茨木也并非美人,而是谈笑间攻破一城一池的大将。因此青行灯才觉得更加难得。

茨木实力不弱,尚且至此,也不知道刀刀宝贝儿如何了。

罢了,还是收拾行囊,上前线找媳妇儿去。

二十、     【最终的最初】 

“如果一刹那恍惚,你突然有了最初的影子,我应该送你什么表情?是阅尽千帆的笑容,还是铁鞋踏破的眼泪?”

——妖狐

 

妖狐动动自己的耳朵,右侧的风声稍微有些迟滞,便和身边的妖刀姬说道:“右侧有动静,我们走左边。”妖刀姬点点头。这些日子东汉突然派出杀也杀不掉的暗影兵,他们应对的极为狼狈。多亏了妖狐一双能辨别风声的耳朵,大军才能保全。

只是这样下去,终究不是什么办法,粮草总有消耗干净的一天,而如今东汉的失地俱已收复,他们再退,身后便是南越。可是这破解之法却毫无头绪,是以这几日,妖刀姬急的焦头烂额,并且更加思念智商担当青行灯。

若是阿灯在,会怎么办呢?或许她早就找出这破解之法,解了这困局了。

现在只期盼阿灯不要穿越交战区,她的三脚猫功夫应付人类不在话下,真正遇见这样的杀器,阿灯会吃亏的。

妖刀姬也试着联系过茨木,试图得到一些消息或是干脆结个同盟。她毫不怀疑,一旦解决了南越,大天狗会立即把枪头调转向西楚。坐拥这样战无不胜的利器,谁会安于现状?何况是曾经打败过他的人?

只是茨木久久未回消息。

妖刀姬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。这些天的交手来说,茨木即使不愿意与她合作,也会清清楚楚讲个明白,这样不回消息,根本不是一个好消息。一来南越必定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,二来茨木若是真遭遇不测,无论是谁下的手,都与率先开战的南越脱不了干系。以酒吞的性格,若真是一怒之下打过来,以南越现在的国力和境况,怎么看都是吃不了兜着走。

结果一回神,忽然看见妖狐脸色大变。

她往远处一望,便是浩浩荡荡的东汉大军。左翼是东汉剽悍的飞行部队,右翼则是诡异的暗影兵。南越大军夹在中间,离南越边境最近的一座城还有五十里。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。

为首的大天狗笑道:“与我东汉开战的下场就是如此。你们南越看到了吧。”

妖狐忽然也笑了,竟然笑出了眼泪:“我怎么能忘记呢?你大天狗最愿意做的,就是追逐穷寇了。想必这支飞行军,你已经埋伏很久了吧。”

大天狗得意点头:“说的不错,你们也没想到,自己会有这一天吧。”

妖狐竟然又是一笑。这一笑得了玉藻前的三分妖冶和七分自己的英气,连对军的将士都看得有些愣神。

大天狗突然有些慌了:“你笑什么?”

妖狐答道:“没什么。既然被你包了饺子,那我们就好好战一场,看看是你能全歼我于东汉境内,还是我先进南越的宿阳城。”

他说过若是得了这天下,将与我共享。我信了。他也说过永远不会站在我的对立面,我也信了。相信他的后果就是输得一败涂地。我已经知道了。所以这次再遇见,就是敌人了。我也不会告诉你,此情此景,与你当年追杀我,亦是一模一样。我有些讽刺自己,也有些恍惚。明明已经隔世,为何最初那些骗人的话,我还一一记得。

妖狐心里这样想着,手上便多用了几分力。死在他扇下的东汉兵士,越发有些狰狞。

他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,既然已经沾了血污,不如就杀伐到底,看看是谁活到最后好了。

二十一、  【无奈多情无情都铭心刻骨】 

“假如做不了你最得用的一把刀,我宁愿把自己所有的锋芒褪去,以免割伤你的手。”

——茨木

 

酒吞是多情的。茨木知道。就像他毫不掩饰的欣赏,和毫不犹豫的赏赐。就像是给自己最高的荣宠和最好的待遇。就像他坐在高高的王座上,会在一群他的朝臣里,寻找自己,然后双眼就不会再从他身上挪开。

帝王是无情的。茨木也知道。就像他毫不留情地整治朝纲,就像他毫不在乎地开战,就像他不在乎的人,无论是生或是死,根本就不会入了他的眼。就像他坐在高高的王座上,会有一群忠心的臣子为他费心筹谋天下,可是这些人,他根本不在乎。

酒吞是帝王。

茨木喜欢这个年轻的帝王。

不知从何而起,只是一往而深。或许是那日初见,他一身泥泞,却满溢着傲气的眉眼。或许是那个闪着星子的黎明,他言语间的试探。或许是回朝以后,他小心地呵护。说不清楚,道不明白,只是突然有一日不敢对上他的眼睛。

于是开始小心翼翼,害怕踏破酒吞与他之间,那薄如蝉翼的冰层。可是执念但生,便无法好好了解。欲念如心中疯长的枝丫,延伸出一片横生直撞的丛林。

因此茨木向酒吞请了出兵。原以为离了他会好些,只是没想到思念与距离成正比,时间拉长,便与日俱增。只是这次着实碰上了难缠的对手,打不破,砍不死的暗影兵,即使勇武如他,也难逃被擒的命运。

大天狗已经不是原来的大天狗了。如今的他,带着七分邪气,和三分志得意满,仿佛天下马上就要收归掌中的肯定,口口声声要那个一身青黑的人把自己变成他可掌控的暗影将军,是以自己只是被囚禁,而并非就地斩杀。。

若真有这一天,想必最受其累的,就是酒吞吧。茨木嘴角上弯,大天狗总以为自己赢了这一盘,他大概永远也想不到,棋盘上最后的棋子,才应该是杀招吧。

因着茨木平时总是右手拿刀,大天狗不愿伤了他的武力,是以这只手被保护的很好,也捆缚的最紧。茨木从腰中摸出贴身的匕首,先是割断了绳子,随后一狠心,自断右臂。

他知道这里重重围困,失了武器,已经不指望能逃出去。至少,至少这样总不至于对爱人兵戈相向。

“你何以为他做至如此?高官厚禄许了你也不肯要,如今听闻我要你为我所用,竟是连拿刀之手也不想要了!”大天狗简直气急败坏:“我到底哪里不如酒吞,要你这般嫌弃于我?”

茨木看着暴跳如雷的大天狗,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一丝逞胜的快意:“你这种人,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了。”

 

二十二、  【放眼江山日月又几个朝暮】 

“突然消息传来,喉头涌起一口暗血,那时我便知道,此生怕是逃不过他了。”

——酒吞

 

茨木已经失踪十天有余。酒吞把边疆沿线翻了个底朝天,也没有找到,只是听说东汉新得了一支特别厉害的骑兵,攻无不克,战无不胜。还未交手,边疆就是人心惶惶。

愁容满面也不足以形容酒吞的表情。这十万大军是凭空消失了吗?怎么会毫无踪迹?何况茨木虽然英勇,却从不会不告知自己他的位置。从最近的飞鸽传书来看,茨木正与南越打的最欢,如今南越的三十万大军已到南越边境,那我西楚军总不会不翼而飞吧?

出征之前酒吞便有些不祥的预感,早知如此,就不该让茨木出兵。索性现在便没有噩耗传来,这便是最好的消息了。万一,万一茨木真是折在了这里……

想都不敢想。

这个人,出现在自己生命里,不过短短的一朝一夕,却留下了这么深,这么深的印记。酒吞觉得,自己要被逼疯了。这几日他已急得口舌生疮,连嗓子都越发沙哑。如果,如果茨木再没消息,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。

所幸未过太久,就有一女子毛遂自荐,说是有着大军和茨木将军的消息。来人自称青行灯,出手便是南越女国的相印。她说,自己本是为南越大军求援而来,恰巧知道这战场上的消息。

这东汉的暗影兵,是用不入流的法子制成的,每成一兵,需用一尸献祭。战场上杀伐无数,马革裹尸,东汉便越是兵强马壮。西楚的十万大军,便是这样被消耗殆尽的。

此言一出,满堂皆默。

酒吞颤抖着开口:“那,那茨木他……”

话未说完,声音便已嘶哑。青行灯赶忙说道:“臣听闻东汉国主赏识茨木将军的武功,企图招降,只是茨木将军宁死不从,大天狗便将茨木将军囚禁,好生圈养,只想将他制成这暗影将军。因这将军与寻常兵士制作方法不同,需得活人生殉,便保全了茨木将军一条性命。只是茨木将军听闻此事,自断右臂,不愿身死还要与西楚为敌。东汉国主大天狗气的五雷轰顶,便圈死了他,说要……说要……”

青行灯抬眼看了正座的帝王。酒吞面无表情,仿佛在听闻旁人的故事。他挥挥手,示意青行灯说下去,青行灯狠一狠心,便道:“说要茨木将军看着他将西楚的万里河山收归脚下,要,要王上对他俯首称臣,要茨木将军,亲身经历,什么叫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”

酒吞怒极反笑,说道:“他倒是真敢想。”随后又问道:“只是,丞相大人哪来的消息,此等秘辛,本王翻遍了整个战场,连个风声都没有,怎的丞相大人就有如身临其境?”

这话说的不怒自威,青行灯敛了表情,急切回道:“不瞒王上,我南越在东汉早年曾埋伏过一枚暗子,如今费尽心机传出消息,不过是希望换得王上出手相助。我南越大军被东汉围困边境,进退不得,内子妖刀姬和小王子妖狐生死未卜,还请王上快快出兵。”顿了一句,又添到:“如今南越和西楚均已为东汉所困,困境不解,唇亡齿寒。王上思虑一时,茨木将军便要多受一时的苦楚。茨木将军为西楚以致如此,,王上”

“别说了。”酒吞捏了捏喉咙,顺手从身边的刀架上抽出自己的宝刀:

“出兵。”

 

二十三、  【如何起步 这隔世征途】 

“我忽然觉得我找到了那条一直想知道的声线,可是他与我,已经站在河两岸了。”

——大天狗

 

便是南越国最精英的女兵,也阻挡不住暗影兵前进的步伐,何况这其中,也许还有昨日谈心的好姐妹的身影。憋屈,这一战从未如此憋屈过。

妖狐也难免颓唐了起来。开战不过是一时意气,以为凭着自己对大天狗的了解,无论怎样,也能为南越挣个一城二池回来。谁知与上一世不同,突然杀出个暗影部队,猝不及防,就吃了大亏。果然姐姐说星盘既已改变,轨道便会偏转,凡事不可一概而论、

妖刀姬姐姐说青行灯还未寻过来,便定是去南越求援了。如今只盼援兵动作快些,他们赶紧入城,便可止损。只因这暗影兵最大的弱点,便是与光相辅相成。室内无光,便也没有影子,阴雨天亦是如此,因而只要进城,便只需对付东汉的寻常部队。这便没什么可怕的。

雪女姐姐传来消息说,当时茨木就是吃了天晴日朗,千里平原的亏,才战败被俘。若是天时地利皆和,谁赢谁输还未可知。听说茨木自断一臂,连向来表情淡漠的妖刀姬都轻叹了口气,想来是因为这样的对手,再难寻觅了吧。

打打停停走走,边战边撤,总归是里国境越来越近了。只是人员消耗,也越来越大。最后终于姑获鸟终于忍不住,站出来说:“妖刀姬,小王子,你们率大军先回城,我领私军殿后。这样可将人员消耗降到最低,也可护你周全。”

妖狐用扇子轻轻压住了姑姑的嘴巴,示意她别在说下去了:“姑姑,生死有命,您带我和姐姐长大,我是断然不会让您再去为我挨刀子的。这军中的每一个人,只要还有一口气,我都要带着,每一个,我都不要放弃。姑姑若是真为我好,就好好一起活下去,小时候说要为姑姑做的每件事,我都没忘,姑姑千万不能让我失言。”

姑姑闻言也红了眼眶,像是小时候的每一个雷雨夜,将小小的妖狐拥进怀里顺毛一样,这次她也是如此拥抱他。怀中人顿了顿,吸了吸鼻涕,说道:“我们都会好好活下去的。”

“是,我们都会好好活下去的。”姑获鸟拔出伞剑,向着阻击的敌军,喊道:“众将士,杀啊!”女兵一呼百应,竟然真的让她们撕开了包围圈。大天狗在后紧追不舍,最后终是慢了一步,眼看着南越军队进了城门。

刚要下令攻城,便听消息传来,酒吞领着西楚精兵倾巢而出,短短半日,连下两城,像是不要命的打法,照这样下去,没等大军回防,连东汉国都没了。

大天狗只好恨恨地回城,只是随便一瞥,便望见了那白衣军师站在城楼上,似笑非笑地向他说了句:“不见。”这声音他听得清楚,倜然有些熟悉,似乎在梦里见过,只是身不由己,也不能好好问他。

妖狐站在城楼上,看着这大军浩浩荡荡地开拔,似乎与当年,大天狗出去征战,留他在国都内守城的架势一模一样。见他回头,他也忍不住说了句:“不见。”

到底隔世经年,从前那句:“等你回来”竟再也说不出口。忽然笑着笑着,就红了眼眶。

二十四、  【如何肩负 这一身荣与辱】 

“暴君便暴君,身边那个人护不住,便是泽被天下百姓,又有什么意思。”

——酒吞

 

等到大天狗回防,酒吞已经打下了三座城池。两军对峙,忽的酒吞就将城内百姓绑了拉到阵前。大天狗刚想问,这是怎么回事,就听酒吞慢悠悠地说:“本王好心,派了精兵良将,前来助你,结果东汉国主忘恩负义,毁我大军,伤我爱将,本王实在是气恼了,只好绑了几个平民,心头不痛快,便杀来取乐。”

“你!”大天狗攥紧了拳头,“欺人太甚!两国之间的争斗,干百姓何事?”

酒吞一挥手,“噗噗”几声响,几个头颅便散落了一地。

大天狗双目赤红,喊道:“酒吞,你就不怕我把茨木杀了了之?”

酒吞面上装作毫不在意,却是连指尖都捏白了:“你敢动茨木一根汗毛,我就拉了你这三城百姓陪葬!”

说着又在城楼下摆出一百二十人:“你一刻不放茨木,我便多屠一阵人,大天狗,你可好好想想,千万别等到人杀尽了,才愿意来换。”

大天狗只好先派人将茨木绑上城楼。茨木一看城下血流遍地,旁边平民连声祷告,心头一黑,险些晕了过去。他也是猜到酒吞为逼大天狗放他出来,开了杀戒。

酒吞一看对面城楼上茨木摇摇欲坠的虚弱样子,心头怒意更盛。干脆将剩下的城中平民,无论老幼,都绑了过来,冲着大天狗喊道:“大天狗,你再不放人!我就将这些人一口气杀个干净!”

城下的老人几乎已经是放弃了挣扎,幼童害怕得放声大哭,大天狗终是不忍,挥挥手放了茨木。西楚军派人来接,大天狗也没说什么。

茨木这些日子受了好些苦。此刻血气一激,加上心头那口气一松,登时就晕了过去,酒吞心一狠,对着城下便喊:“杀!”

憋着一口气的军士们手起刀落,一众朝臣都来不及阻拦,眼睁睁看着城下血流成河。

空气忽的安静了。天空迅速转阴,降了雨。城外的鲜血混着雨水淌开,染红了整片绿地。大天狗一句话也没说,只是眼角忽的流下了一道血泪。

君王一怒,伏尸百万。

忽听得对面城里酒吞大声喊道:“本王就是要让这天下人都知道,江山社稷,有话好说,只是谁敢动本王的茨木,就要先想想,今日这城百姓的下场!就要先想想,这样的后果,他担不担得起!”

 

二十五、  【如何颠覆 这一注赢与输】 

“哥哥,你看这天下,血流漂杵,才最是妖冶动人。”

——黑晴明

 

“有没有让暗影兵不受光照影响的方法?”大天狗问道。黑晴明笑了笑:“有道是有,只是此物不好取。”黑晴明舔了舔嘴唇,似笑非笑地道。

“那是何物?”大天狗问道。

“你可知那南越女国,整个朝堂,均为精怪?”黑晴明问道,大天狗吓了一跳,:“真的吗?”

“那国主玉藻前,是天上地下,唯一修炼出九条尾巴的九尾妖狐;国师八百比丘尼,早年间服过人鱼肉,千年不老;大将军妖刀姬,本体是上古名刀,吹毛断发,削铁如泥,因此战无不胜。”黑晴明说道:“那宰相青行灯的本体,一盏纸灯,凭了故事中人的执念,千年不灭。灯不熄,影不灭,如此便可,长胜不衰。”

“你要取此灯,就要先捉住她的肉身,放净她的血,她便会露出本体,再以人脂点燃,令她身死魂灭,便可为你所用。”

大天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,又问道:“那您可知,妖刀姬账中的白衣军师是何人?”

黑晴明此刻认真地转过头来,盯着大天狗看了看,又似笑非笑地说道:“那可不是什么军师,他可是玉藻前唯一的弟弟,捧在心尖尖上长大的南越小王子。大概也是只狐妖吧。”

大天狗也没什么异样,只是点点头,表示知道了。隔天就一纸诏书封了黑晴明为国师,将这宫中最高的楼台赐给了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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